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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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是一个幽灵,虚无缥缈,没什么影响力。只有未来才有分量。
我的一生都活在别人的讲述中。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专制而绝对。之前我从未意识到,我的声音也可以与他们的一样有力。
历史是由谁书写的呢?我想,是我。
——塔拉·韦斯特弗《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过去是一个幽灵,虚无缥缈,没什么影响力。只有未来才有分量。
我的一生都活在别人的讲述中。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专制而绝对。之前我从未意识到,我的声音也可以与他们的一样有力。
历史是由谁书写的呢?我想,是我。
——塔拉·韦斯特弗《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之前这本书一直没读完,但打开书架一看到书名就会让我想起黄石的路上那连绵的山脉,以及山脚下小小的房屋……
根据微信阅读记录,早在 2020 年就开始阅读此书,但仅仅停留了 4 分钟。后来便是 2023 年的七八月份,当时也只读了 20 分钟,在下面《序》中的这句话留下了条评论
我们没有入学记录,因为我们从未踏进教室一步。我九岁时才会有一张延期出生证明,但在这一刻,对爱达荷州和联邦政府而言,我不存在。
而评论内容仅仅是“前段时间黄石游玩”,这句话似乎没有说完,现在想想估计当时也只是想说在黄石游玩途经爱达荷州。这次重新翻开这本书,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天下午乌云密布,无边昏暗已然吞噬天空,一场大雨随时会落下,连绵的陡峭山峰慢慢向我们逼近,山顶上的零星的白色也若隐若现……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笃定油然而生——我曾见过书中的“印第安公主”。
春天,当针叶树从雪里露出头来,深绿色的针叶在黄褐色的泥土和树皮的映衬下,显得几乎呈黑色时,印第安公主最为清晰可见。现在是秋天。虽然还能看见她的身影,但她正在消隐:垂死的夏天的红黄色遮掩了她黝黑的身影。很快就要下雪了。山谷里的第一场雪会融化,但山上的雪会存留,将公主掩埋,直到来年春天,她才会充满警惕地再次出现。
书中不断出现的熟悉地名大概不断地在加深这一印象吧——摩门教教堂、盐湖城的教会总部……
图片摄于 2023 年黄石之旅——盐湖城,当时参观了摩门教的博物馆。照片与“摩门教教堂”、“盐湖城的教会总部”并无对应关系。
这本书的书名很有意思,个人非常喜欢这种表达,很可能最初也是因为书名才翻开这本书,但其实英文原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英文单词——“Educated”,直至书的结尾才点出标题:
但我和父亲之间的隔阂不仅来自时间和距离。它源于自我的改变。我已不是当初那个被父亲养大的孩子,但他依然是那个养育了她的父亲。
戏剧上演时,不知为何,我无法再穿过镜子,将十六岁的自己释放出来代替我。
你可以用很多说法来称呼这个自我:转变,蜕变,虚伪,背叛。而我称之为:教育。
除了中文标题,我也挺喜欢书中一些很优美的翻译,比如当写到在自然面前,那些流言蜚语不足一提时写道:
我经常想象吉恩把法耶带到巴克峰顶的那一刻。平生第一次,她看不见下面城镇里人们的面孔,也听不见他们的聒噪。这些都变得遥远。高山令其渺小,山风让其缄默。
读书过程中,当作者“我”被虐待时,一度会感到压抑、窒息
我醒来时脑子里有成千上万根针在扎,将一切都阻挡在外。然后它们消失了,我一时晕头转向,过了一会儿才弄清方向。
这一刻定义了我对那一晚的记忆,以及之后长达十年之久很多类似的夜晚的记忆。
但我说服自己,他身上的一切残忍行为都是后来才有的。
现在回想起来,我不确定是否是受伤让他有了如此大的改变,但我说服自己,他身上的一切残忍行为都是后来才有的。我可以从这段时期的日记中追溯到演变——一个年轻的女孩在重写她的历史。在她为自己重建的现实中,她哥哥从托盘摔下来之前生活一切如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愿我最好的朋友回来,她写道,他受伤之前,我从没受过伤害。
母亲将父亲描述成躁郁症,那正是我所怀疑的症状。那是我的话,不是她的话。接着我怀疑,一向完美充当父亲喉舌的母亲,那天晚上只不过是在附和我的意愿。
“说服”二字便表明事实并非如此,但作者却仍积极发扬阿 Q 精神,说服自己。
其实阅读过程中并不是很能理解作者的想法,有时候我以为她对父亲的态度有感恩,或许想表达复杂的、无言的、如山的父爱这种,但是很快还是能感受到“我”想要逃离,愈发拿不准作者的情感。或许用“复杂”一词概括最简单省事:
我所希望的父亲的样子,一位我渴望已久的守护者,一名想象出来的斗士,一个不会把我扔进暴风雪中的人,一个当我受了伤,能让我重新变得完整的人。
就在这时,我回头一瞥,看见爸爸还站在安检口目送我离开。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肩膀耷拉着,嘴巴松弛。我挥挥手,他向前走了几步,好像要跟上来。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刻:当高压电线将旅行车盖住,母亲被困在车内时,爸爸站在旁边,一副无助的样子。
他脸上的表情充满爱意、恐惧和失落。我知道他为什么害怕。我在巴克峰的最后一夜,就是他说不会来参加我毕业典礼的那一夜,他无意中吐露过。 “如果你在美国,”他低声说,“无论你在哪个角落,我们都可以去找你。我在地下埋了一千加仑汽油。世界末日来临时我可以去接你,带你回家,让你平平安安的。但要是你去了大洋彼岸……”
糟糕的原生家庭,窒息的生活环境,很佩服作者的的勇气
过去是一个幽灵,虚无缥缈,没什么影响力。只有未来才有分量。
这也让我联想到了阿德勒的《被讨厌的勇气》——“决定自己人生的是活在‘此时此刻’的你自己。”
作者一直生活在一个由家庭营造的思想牢笼中,
一个我永远无法理解其规则的谜团,因为那些根本不是规则,而是一种意图围困我的牢笼。
我开始了一段觉醒之路,对哥哥,对父亲,以及对我自己有了一些基本的认识。我已觉察出我们是如何被别人给予我们的传统所塑造,而这个传统我们有意或无意地忽视了。我开始明白,我们为一种话语发声,这种话语的唯一目的是丧失人性和残酷地对待他人——因为培养这种话语更容易,因为保有权力总是让人感觉在前进。
这里也让我想起了《人类简史》中那句“我们生活在由和我们非常不同的人在我们出生很久以前发明的思想牢狱之中。”作者在试图突破家庭给她设立的牢笼,在这个过程中,也许是为了寻找过去的“证据”,作者多次提到日记本,但却经常有怀疑自己的记忆的表述。确实,如果没有坚实的确凿的记录,我们的记忆很多时候会被回忆起来的那个时间点进一步加工:
是我自欺欺人的能力:相信自己很坚强。
真的是在闹,在开玩笑吗?我写道。难道他不知道他在伤害我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日记中使用模糊隐晦的语言,不再隐藏自我暗示和提议。
我没有为了保持前后一致而进行修改,没有将某一页撕下来,这是一种大胆的做法。承认不确定性,就是被迫承认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但也意味着你相信你自己。这是一个弱点,但这个弱点中透出一股力量:坚信活在自己的思想中,而不是别人的思想中。我常常在想,那天晚上我写下的最有力的话,是否并非源自愤怒,而是出于怀疑:我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
我从未允许自己拥有这样的特权:不确定,但拒绝让位于那些声称确定的人。我的一生都活在别人的讲述中。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专制而绝对。之前我从未意识到,我的声音也可以与他们的一样有力。
未来可能会和过去不同。甚至过去也可能与过去不同,因为我的记忆可能会变。
错觉处于更深层,位于我的内心深处,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便开始捏造,然后以虚构的形式被记录了下来。
但当我听到它时,我已经不再需要它了。自我怀疑的狂热早已褪去。那并不意味着我完全相信自己的记忆,但我相信它就像相信别人的记忆一样,甚至相信它比一些人的记忆更可信。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应该努力真实勇敢地记录此时此刻的自己。若干年后,那将是多么珍贵的穿越时间的工具呀!
我能在风中站稳,是因为我不是努力尝试站在风中,”我说,“风就是风。人能受得了地面上的阵阵狂风,所以也能禁得住高空的风。它们没有区别。不同的是头脑中怎么想。”
意识到个人对过去的了解是有限的,并将永远局限于别人所告诉他们的。
一次又一次,通过教育,从山里到杨百翰,从剑桥到哈佛,作者不断逃离家庭。当然物理上的逃离是简单的,但更重要的大概是教育带来的眼界与思想的革新,能够找到生活的勇气。
这时我才明白之前未明白过来的一点,尽管我已弃绝了父亲的世界,却从未寻找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勇气
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解放我们的思想。
我所有的学习、阅读、思考和旅行,是否已将我变成一个不再属于任何地方的人?
终于,
历史是由谁书写的呢?我想,是我